第23节(2 / 2)
“不是不能告诉夫君,只是……”她看上去有些犹豫,“……只是害怕夫君会难过。”
卫临修一怔,随后看到柳凝低下头,面色露出几分哀婉。
“前些时日去沈府赴宴,瞧见了沈夫人刚满月的小郎君,很是喜欢,可惜阿凝福薄,此生怕是与子嗣无缘。”
她说得很轻,像一片缓缓飘落的羽毛,可是落在卫临修身上,却像是一块巨石,瞬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久久没有言语,半晌才嘶哑开口:“是我的错。”
卫临修脸色惨白,眉眼黯淡如一片死灰,柳凝见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也就没有再继续戳他的痛处,而是宽慰地握住他的手。
“不是夫君的错。”她柔和似水,“能嫁给你,已是我一生中最大的福气,付出点代价,也没有什么。”
她成功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之后的时间里,便不咸不淡地安慰着他,直到入睡。
床榻上,卫临修将柳凝拥抱在怀里,他闭着眼,虽不言语,隔着肩膀却能感受到他低落的情绪。
她温顺地伏在他肩头,心却冷硬如冰,一丝一毫的怜悯也没有。
他值得她同情么?忠毅侯府建在她亲人的骨血上……没在睡梦里杀了他,不过是时候未到。
漏壶里的水一滴一滴落下,声声入夜,卫临修的呼吸渐渐均匀起来。
他睡着了。
可柳凝却愈发清醒。
身边的男人睡得极沉,她把他的手臂轻轻挪开,没有惊醒他。
刚刚睡不着,她思绪翻涌,又想起当年家中逢乱的情形。
精致的花草被践踏得七零八落,到处充斥着下人和女眷们惊叫哭泣的声音,官兵们手里的刀折出刺眼的光,手起刀落,她没看到父亲与伯父被刺死的表情,只看到他们缓缓倒下,血溅得到处都是,在纯白无暇的雪地上一层一层晕染开来,像是正怒放的红梅。
她从此反感血与梅花,对红色生厌。
不过这些柳凝都能很好地隐藏起来,她早已习惯平淡应对,就好像这一切惨剧都未曾发生过。
但今日却不知为何,想起过去那些事情,竟微微生出一丝心烦意乱;再一睁眼再看到枕边的卫临修,更是几欲作呕。
她不愿再躺在床上,轻手轻脚地起身,随手取了件衣衫,虚虚披在肩头。
卫临修睡得正沉,柳凝漠然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轻轻推开房门。
夜深了,客栈的灯火都已熄灭,月色却分外皎洁,透过窗子映照进来,倒也能清楚视物。
柳凝也不知要去哪里,只是觉得胸闷,想换个地方透透气。
她把房门合上,刚走了几步,脚下却如生了钉子一般,僵立在原地,直直地看着前方。
人果然不能太任性。
她睡不着,极难得放纵了一回性子夜游,却还没开始,便惹了祸事上身。
几步之遥的前方,景溯正立在窗边,原是背对着她,听到动静转身,与她对了个正着。
窗外月色如洗,清澈得连尘埃也看得见,柳凝无处遁形。
他却正好逆着光,脸色沉在一片幽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隐隐感觉到周身的威压逼仄,暗沉沉地将她包裹,与明亮轻盈的月光割裂开来。
相顾无言,一片死寂中,柳凝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擅长控制自己的表情,可是心脏的跳动,她把握不了。
柳凝竭力冷静,正打算施一礼便回屋,可男人却一步步踏着月光走进,近到她能看见他藏青衣襟上的暗金绣纹。
“今夜月色倒是好。”景溯盯着她,“玩得开心么?”
“我……不是故意失约。”柳凝垂下眼,“本来正要去找殿下,却被夫君突然拉走,我也是没有办法。”
她柔柔地解释着,故意示弱,只盼着他能看在她低头的份上,将今天这事揭过去。
“可是孤在后门,等了你一个时辰。”景溯嗤笑一声,语气泛冷,“你说,你要如何补偿?”
柳凝心中烦不胜烦,这本来也不是她的错,他又何必非得跟她过不去。
但眼下还是脱身要紧,她只好随口敷衍:“待过几天,我找个合适的时间,主动邀约殿下……可好?”
她说得含糊,景溯看着她,眸中的情绪幽幽沉沉氤氲着,凝结成化不开的阴霾。
柳凝被他看得发毛,稍稍推开一步:“已经很晚了,我也该回房歇息,万一夫君——”
她本想说万一卫临修醒了,发现他们两个在这儿,谁也不好看。
然而话还没说完,却被他一把扯过去,手腕被他攥得生疼。
柳凝生怕卫临修醒来,死死咬住下唇,才将没出口的惊叫咽了回去。
可她整个人却被景溯扯着,她企图反抗,双手却都被他制住,强拉着她进了他的房间,后背靠在门边,后退时将两边门缓缓合上。
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个人,房里点着好几支烛火,顺着屋外带进来的风,倏地颤了一下。
适才挣扎,柳凝披在肩头的外衫落在了地上,本就宽松的寝衣,领口也散开了些,从一侧肩头滑落一寸,露出一小截雪白玉臂,一枚小红点在衣衫里半遮半掩。
景溯微微一怔,抬手将她左臂边的衣衫又略略往下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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