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1 / 2)
伏波笑了:“光是现在这点产量可是不够的,你还要继续改进工艺,得烧出更多的水泥。还有燃料,木材要尽快替换成煤,略略贵些也无妨,炉渣和水泥混在一起,似乎也能制砖。”
貌似水泥空心砖就是加了炉渣的,她的印象未必牢靠,但是燃料替换总是免不了的,还不如先拍出个思路,让这群专业的来研究。
这话又让林瓦匠吃了一惊,然而仔细想想,水泥制砖也不是不行啊,若煤渣真有用,可省了不少的料。至于怎么运煤过来,赤旗帮是开船帮的,还怕这个吗?
之前被盐池打击的心,顿时重新振作了起来,林瓦匠拍了拍胸膛:“帮主放心,这水泥砖房,小的一定尽快给盖出来,以后东宁一地,盖房的活儿估计都能落到咱们手里了!”
伏波笑而不语,她想当的可不只是个包工头,这建筑材料的厂子开起来,再来个技术垄断和加盟经营,那才是源源不断的财源。等到新式红砖房建起来,她之前套来的存款恐怕就不用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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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伏波回来以后,田昱手头的工作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几个作坊的筹办还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即将开张的鱼档。这可是踏足番禺的关键,又涉及了下一步的很多筹谋,饶是他来处理,也要花费不少心力。不过对于这些,田昱并不在乎,让他头痛的,反倒是那个整日杵在面前的小丫头。
“你这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看着桌上的账册,田昱眉头紧皱,好好的字不写,非要来个鬼画符,也不知是从哪儿学来的!
何灵呵呵一笑:“田先生可是不识这西洋的数字?此乃帮主教给我们的,算起来更为简便。”
田昱怔了怔,又看向那串符号,其实以他的眼力,如何能看不出这是计数用的,可是偏偏跟商行里用的码子大相径庭,也没什么规律可言。他本以为是这小丫头自作聪明,想出来的法子,谁料竟然是伏波教的,还有出处。
沉吟片刻,田昱才道:“这样的字符太容易篡改了,不可用于记账,还得规规矩矩写字。一到十要怎么写,你没学过吗?”
这话像是把她的嘲讽还了回来,何灵立刻道:“自然是学过,不但学过,正式入帐时都会加上大写的数字,这些小写字符就是平时计数用的。”
田昱顿时了然,把数字分成大小写,记账时交叉使用,对于不懂这些西洋字符的人而言,就如同天书一般,想要作伪也有些难度。连暗码都用上了,看来伏波对于银行相当在意。
既然弄明白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田昱也不再多言:“把这大小写对照着写一遍,还有以后账册都要用大写,不可马虎。下去吧,给我端杯茶来。”
看他头也不抬,指使丫鬟的模样,何灵在心底磨了磨牙,转头就出了门。
“王叔,田先生要喝茶。”
“好嘞好嘞,这就送去!”
听到外面的声响,田昱不由抬起了头,揉了揉眉心。这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吗?他当然知道这丫头不是婢子,而是银行新任的“会计”,但是如此行事,未免也太出挑了些,哪有女子的模样!回头考校还是要严一些,要让她知难而退才行。
何灵快步走回了耳房,在自己的小桌前坐下。相处几日,她也算知道姓田的是什么脾性,难怪在医院时,护士们都躲着他走,当真是个不讨喜的性子!平日嘴上冷嘲热讽也就罢了,那股子说不出的傲气更是让人气结,若不是个瘸子,又是公子的座上宾,多半要被人套上麻袋打的。
不过话是这么说,跟在田昱身边这几日,何灵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有能耐的。每天她送过去的文书就有十数份,更别说直接递到案头,或是帮主私下吩咐的,这人竟然都能处理的干净利落,一份文书打眼一看就能批复,那种要翻翻卷宗才能确认数字,张口就能说出来,简直让人惊奇。
也正因此,何灵才忍住这人的狗脾气。她可是公子派来的,还有重任在身,哪怕那人再怎么刁钻,也得抗下来才行。不就是办公嘛,什么样的苦她都吃过,这点小事儿又算得了什么?一想到此处,何灵也不再耽搁,又埋头忙了起来。
没了那丫头在身边晃悠,田昱也静下心来处理文书,没过多久,王根儿突然进来禀报:“田先生,营外有人求见,说是蓑衣帮来的。”
蓑衣帮来的?田昱立刻道:“先把人请去前厅。”
这可是赤旗帮的盟友,如今帮主不在,自然要他来接待。不过话说回来,来人知不知道他这个死囚的存在?没有记错的话,帮主当初救他,可是趁着蓑衣帮劫狱时偷偷下的手,若是让对方知晓此事,会不会生出什么龃龉?
然而思来想去,田昱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反正对方也未必见过他,见机行事即可。
想明白了,田昱就让王根儿推着他往前厅去了。谁料刚一进门,就听到一声大笑:“田丹辉,你小子果真在这儿!”
田昱也看清了说话之人,脸上不由色变:“你怎么去了蓑衣帮?!”
那个身穿皱巴巴儒士衫,须发花白的老头嘿嘿一笑:“连你都从了贼,还来管老夫?说吧,这赤旗帮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第一百二十八章
面对这一问,田昱的唇抿成了一线,并不作答。
那老者倒也不怪,自顾自道:“肯从死牢里救你出来,多半是邱大将军身边故人。你是打算让我猜呢,还是干脆点把话说明白了?”
田昱冷声道:“这话不该先生来问吧?”
那老者呵呵一笑:“怎么,见到我就不痛快?不就是不告而别嘛,难不成要跟你一样被关进牢里,家破人亡才好?当然,老夫也没家人就是了。”
田昱的脸一下沉了:“方天喜,邱大将军待你不薄!”
那老者微笑颔首:“不错,所以我才给他出谋划策,让他直接领兵反了。结果邱晟不愿,非要守那些忠孝节义,瞧瞧,这不是害人害己,拖累旁人吗。若是他有这赤旗帮主人一半的魄力,何至于此?”
这话简直像一把刀,刺进了田昱的心口,他当年亦如邱大将军一样,想要做个忠孝节义俱全的好官,然而天子杀了邱大将军满门,赐给他一道秋后问斩的敕令。他活了下来,投了邱大将军的女儿,把过往的一切都踩在脚下。这又何尝不是一个笑话?
见他不答,方天喜哼了一声:“田昱,你当年就不是个有决断的,今日恐怕也做不了这个主。这赤旗帮的主人,我是要见的,都是大将军府出身,总不能坐视你们倒霉吧?”
田昱眉头一皱:“此话何意?”
方天喜捋了捋他那把不太顺溜的杂须:“老夫就直说了,赤旗帮要遭逢大难,你信是不信?”
田昱再次闭上了嘴,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他绝不会信。可是方天喜不同于常人,这老匹夫精善谋略,洞察时事,眼力极为刁钻。他说的话,当年邱大将军都言听计从,只是来南海平乱时,邱大将军不愿用那些绝户的计策,这才疏远这位心腹谋士。就在朝廷发难之前,方天喜突然不告而辞,想来也是猜到了邱家大难临头,脱身自保。
只是现在他投了蓑衣帮,又来他面前危言耸听,到底能不能信?
“行了,你小子想破脑袋也没个所以然,赶紧把消息报上去,让此间主人来做决断吧。”方天喜说罢,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滋溜溜喝了起来。
看着他那副模样,田昱深深吸了口气,推着轮椅就走。这事,的确要尽快禀报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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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大营的传讯时,伏波刚跟曹县令谈完买炮的事宜。卫所的确能开方便之门,但是新炮的采买是需要时间的,而且价格不便宜,野战用的小口径虎尊炮就要二百两,还不包括疏通关节的费用。而真正能装在船上的大炮,起价要六百两走上,还是先款后货,概不赊欠。至于后膛装弹的子母铳,基本是有价无市,光凭一个卫所指挥使是不可能买来的。
这就是明白的宰人了,可是炮这玩意,就如今的冶金技术而言,还真是越旧越有炸膛的可能,金属的疲劳性摆在那儿呢。新炮肯定还是最优选,但是全靠买的,花销就是无敌洞啊。这一问价,倒让伏波燃起了自己建兵工厂的冲动。不过这种事儿得慢慢来,还得先找别的路数购买火炮。
因而这个“蓑衣帮来使”立刻让伏波来了兴趣,更重要的是来人的身份,田昱捎来的话十分简单,说此人是方天喜方师爷,如今投靠了蓑衣帮,廖廖几句,都是讲这位方师爷危言耸听,意图不明,根本没有介绍身份的意思。这么说来,这位方师爷也是邱大将军的旧部,而且邱小姐知道此人?
这就有些麻烦了,能被称为“师爷”的,必然是心腹中的心腹,恐怕不止见过邱小姐,还对她极为熟悉。而田昱如此重视,多半是因为这位师爷本事不差,那他会不会识破自己这条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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