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风起云涌6000字(2 / 2)
“是,皇上。”
情势发展至此,众人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呢。
宫中最忌讳的锋芒毕露,搁景元帝这儿,却成了优点。
奉承与夸赞,自然不绝于耳。
抓周仪式,完美结束。
宫人们奉上茶水及点心,赏花宴依然在继续。
她拉着他,行至一僻静之处,低声道:“你这样明着对致儿,会不会,不妥?”
“何来不妥。”他笑着反问,“那些争位夺权,勾心内斗,太子皆不用经历,这后宫清净祥和,朕之所愿。”
“你确定?”她眨眨眼,“有没有觉得,今儿之中,有些人,颇为眼熟?”
他环视一周,心底了然,面上无辜道:“朕,不明白皇后的意思。”
“左边那棵树下的,是齐阁老的孙女齐秀娴,齐贵妃。”
大手搂上纤腰:“听说两个月前许给了康侯府的小侯爷,明年完婚。”
葱白玉指移向右方:“喏,花丛旁的,韩大人的嫡女,韩茵,韩嫔。”
“连她都记得,囡囡这记性,可真是好。”景元帝伏低做小,“进了宫,本也没见过两次,你不提,朕且不记得有过这人……唔!”
手臂被狠掐了一记,她哼道:“无情。”
这当下,无论“有情”亦或“无情”,皆是犯错。
“咦?怎么未见林卉,林妃,她父亲可是手握重兵的林将军……”
他冷嗤一声:“呵,那女人,前世害你,朕未曾深究,已是仁慈,至于林丰的兵权,早就慢慢收回,怎会给其再度牵制的机会。”
沉默半晌,她幽幽道:“我确实没有与那侍卫……”
“嘘,不提了。”他偏头轻吻她的发,“不可否认,我很在意别人有没有碰过你,因为,你只能是我一人的,但那并非动怒的真正缘由,囡囡,我气恼的是自己罢了。”
她抿了抿唇,刚想说什么……
“哎?应是掉在这里的……”一名女子低着头,莽莽撞撞的走近,嘴里念念有词。
她一愣,眼尖的发现足边有一抹淡粉,拈起来,问道:“可是你丢的耳饰?”
女子闻声投来一瞥,惊喜极了:“对,谢谢……啊,皇后娘娘!”
连忙行了一礼,当看到她身旁的男人,再次躬身:“臣女,参见皇上。”
“免。”
许是他的语气太冷,女子接过耳饰,甚至没敢瞧上第二眼,匆匆告退了。
目送那道高挑的纤影远去,她低喃:“卓颜,其实……”
对于付出过真心的卓妃,是怀有怅然及同情的。
“这一世,再无交集,你应为其感到高兴。”眸色浅浅,流转过些许轻松,“她们,均能度过安稳的人生,而我的余生,唯有你。”
她望着他愉悦的侧颜,缓缓绽开笑靥:“好,君无戏言。”
他们,定要相伴走完今生。
石亭内,华太后逗弄着爬上爬下,行动自如的曾孙,顿觉扬眉吐气,笑得见牙不见眼。
“哀家的小乖乖哦,慢着点哟!”
周围一众王侯贵妇们面面相觑,心有戚戚。
莫非真如太皇太后所言,不屑于跪爬的姿势?
可这也,太传奇了吧。
此事,成为永久之谜,恐怕只有小太子本人,才清楚了。
景元四年,孟冬望九日。
筹备数月的皇陵祭祖,浩荡出行。
当今圣上携皇后太子,六部九卿之重臣,鸿胪寺、翰林院各官员,前往固阳山。
随从官员及亲王,先行抵达迎驾。
此山地势平缓,为独立山头,四周郁郁葱葱,风光明媚,隐有水声潺潺,美不胜收。
为大祁开国圣祖挑选的风水宝地。
走走停停,皇撵于六日后晌午,抵达行宫。
凛凛的秋风中,三王爷皇甫辛率先跪拜:“恭迎皇上,皇后娘娘圣安。”
臣子们随即高呼:“吾皇万福!”
“三弟,别来无恙。”他淡笑着问,“文太妃的陵墓,修葺得如何了?”
“谢皇上赏赐。”皇甫辛躬身道,“还求皇兄能抽空与我一同祭拜,若母妃泉下有知,定十分高兴。”
“成。”他爽快应允,“待祭过先祖,朕便与你同去。”
大典隆重,分五日进行,应景元帝要求,取消了冗长繁琐的步骤。
遂这回固阳山之行,实则为君臣的悠闲散心,气氛并不沉重。
除了随扈护驾的禁卫军警惕如常,群臣难得的远离喧嚣,寄情于山水,颇为怡然自得。
当晚稍作整休,次日辰时,先举行了祭天仪式,随后由翰林院大学士念祭告文,为先帝先后献祭品。
礼毕已近午时,回行宫用过膳,余公公提议,灵桃溪附近枫叶极美,可带小太子欣赏玩耍。
“想去吗?”苏迎春一边给儿子换上舒适的常服,一边柔声问道。
举着小胳膊任由母后摆弄,小包子点了点头:“嗯!”
真是太乖了。
她笑眯了眼,俯身对着白嫩的小脸蛋,叭地亲了一口。
“咳。”桌案后的男人欠了欠身,意有所指道,“朕,也去。”
“好啊。”她随口回了句。
等了会儿,不见下一步动作,他提醒:“然后?”
将儿子抱下地,她不解的扬起水眸:“嗯?”
他半倚于宽椅上,一手执着书卷,另一手指了指俊美的脸皮,桃花眼含笑。
她无奈叹息,这人可真是……
没好气道:“欠着。”
当着宫人及小包子的面,想都别想。
他正欲据理力争一番,门外响起通传:
“启禀皇上,尧卫有急事求见。”
唇角僵住,看来枫叶是赏不成了。
他微微颔首:“书房候着。”
“臣妾得收回方才所言,不欠您什么。”她狡黠的眨眨眼。
说罢,抱起小包子:“走喽,父皇没空。”
小太子趴在母后肩上,竖起小手,默默的左右摆了摆。
乳娘教过,这是再会的意思。
堂堂帝王,生生叫自家皇儿,给气笑了。
甫一跨入屋子,暗十三肃然呈上数份密件:
“皇上,按您所嘱,臣查了太妃入宫前的闺名,的确有一‘惜’字,年岁太久,当年所记载的事,只能探知一部分,而种种迹象皆表明,先皇后……”
收到凌厉的眼神,尧卫不敢说下去了。
他垂着眸,面色稳着镇定,然而攥着纸张的手指微微颤抖,泄露了满心的震惊。
怎么会?母后端庄秀敏,处事向来光明,是大祁史上唯一一位获得‘慧’封号的皇后。
亦是他从小,敬重之人。
现在告诉他,那样一位女人,手段同样狠毒不堪。
而且,极有可能,正因为这段后宫旧事,埋下祸根,引来他前世今生的苦果。
如果为实情,那么“三爷”要的,从来都是他的命,并非江山社稷。
一切,似乎说通了。
却又云里雾里的看不透彻。
他思绪混乱,心情复杂。
怔怔的坐了约半个时辰,沉声道:“去查那名跳井的张嬷嬷。”
暗十三为难开口:“死了十几年的人……”
啪!密件甩到桌上,他冷嗤:“死要见尸,这点道理,需朕来教?哪怕掘地三尺,明日之前,必须搜出相关人等,送至固阳山!”
“是!”
心中一凛,禁卫明白,皇上这回是真动了怒。
门扉阖拢,屋内恢复静谧。
他疲惫的闭上眼,耳畔回荡起小少年清脆的童音:
“二哥,咱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等你当了皇帝,我定会忠心辅佐你的!”
次日卯时,天蒙蒙亮。
深秋晨凉,她翻了个身,往温热处倚靠。
迷迷糊糊摸索了一阵,未碰到宽厚的胸膛。
奇怪的揉了揉眼,却见衣着完好的男人正大步走近,臂弯躺着酣睡的小包子。
把孩子轻轻置于榻上,他低声交代:
“还早,多睡会儿,我今天会比较忙,就不陪你们了,尽量和致儿待在屋子里,外面风大,暂时别出去。”
她拎起被角,盖住小身子,软软地应道:“好。”
母子俩恬静的睡颜,令他心中一动,俯身吻了吻两人的额头,推门离去。
门外,余公公禀道:“皇上,山下禁军来报,有可疑之事。”
“嗯,何时发生?”
“昨晚子时。”
交谈着出了殿门,他忽地止住脚步:
“调一队人马来,围于殿外,没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进出。”
余四立即回道:“是。”
固阳山行宫,虽比不上皇宫雄伟,但同样分十二宫三十四殿,交错复杂。
待他从承光殿议事出来,天际阴云密布,似有雷雨。
山风吹得衣袍飕飕,他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此时,一顶软轿缓缓而至,皇甫辛掀帘下轿,松了口气:
“可让三弟一阵好找,一大早的,二哥就如此勤勉,实在叫人敬佩啊。”
他仔细打量着这张温和的面容,半晌方予以回应:
“有事?”
嗓音略微沙哑,夹杂着旁人无法察觉的苦涩。
“二哥贵人多忘事啊,不是应允过臣弟,今日一同去祭拜母妃么?”
三王爷一脸真诚,那双眼,隐隐透露着不寻常的兴奋。
他静默片刻,淡淡的笑了:“好。”
暗十一打起帘子,跨入之际,他轻声下令:
“封山,警戒。”
轿帘垂落,禁卫目送着两顶轿子一前一后远去,返身走进承光殿。
文太妃陵墓,位于山腰处。
当初病逝,去得突然,乾清帝念多年情分,赐了一处贵妃陵。
分主墓室,外墓室,及数个耳房,十分宽敞。
立于入口,皇甫辛迟疑道:“母妃喜静,皇兄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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