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不似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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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德真仙留下含糊其辞的几句话,又莫名其妙消失不见,荼离觉着这老神仙怕是受了刺激,关出失心疯来了。他揉揉昏沉的脑袋,冲着安安静静的屋外喊了几声:“左旌……左旌!”

无人应答。

“这小崽子,还赖在伴月那儿呢!”荼离又暗暗骂了他几句,如今他心绪不稳,左旌要是在身边,只怕哪天不小心还伤了他。浑身酸疼,汗臭得反胃,荼离往外走了许久,才在枫林青外见到了几个弟子,他差人送了几桶水上来,等沐浴完,又是空无一人。

看来云中子下了死令,任何人都不能靠近,荼离心道。

他捧着把泛潮的瓜子晃晃悠悠闲逛了半天,才在扶桑神树下见着祝余,荼离望着边上简陋的小木屋,挑了挑眉:“你最近住这儿?”

祝余停下活计,擦擦手走过来好好打量了他一番:“脸色还是不大好。真仙说你身上中了毒蛊,这些日子得静心调养,现下能往外出来,可是调养过来了?”

“嗯……兴许吧。”荼离含糊应了几声,望着茅屋前杂七杂八的东西抬了抬下巴,“这么多东西,做什么用?”

“阿殿糊涂了。”祝余领着他过去清点了一番,“明日就是殊羽殿下大婚,我总觉得备的礼不够,阿殿你再瞧瞧,再挑些好的出来。”

哪壶不开提哪壶,荼离翻了个白眼,勉力忍住踹烂这堆东西的冲动,接着才反应过来:“明日?”也就是说,这次入魔持续了十多天。

索性再多昏睡几日不好吗?

“可不是!”祝余又把他拽回来,絮絮叨叨着,“左旌这孩子也是,还不回来,我再找个乖巧些的弟子跟着你去,总不能叫你自己扛着这堆大包小包。”

我去他奶奶!

祝余想了想,蹙眉道:“先前真仙提过一嘴,说是你身子不适不能出远门,神族婚礼本打算由他代你出席,现下你既无事,那还是自个儿去为好,毕竟与殊羽殿下师出同门,又一道长大。”

何止呢,还行了夫妻之实结了骨契!荼离撇了撇嘴,不耐更甚。

“你们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荼离捞起一株千年老山参,“神族缺这些玩意吗?还不如送些萝卜干去,也算得上我们大荒汤谷的特产。”

祝余啧一声,怒其不争:“看把你小气的,当初你阿爹阿娘成婚,神族送来的礼堆了半个枫林青,你……”祝余说不下去了,叹了口气又闷头理起清单。

不提还好,一提,那些糟心事就又涌现了上来。荼离磕完最后一颗瓜子,砸吧着嘴转身走了,祝余在后头大喊:“你倒是看看,还缺什么!”

荼离头也不回,红袖一挥:“缺点儿新鲜瓜子!”

胸闷,气短,想找人打一架。

他与殊羽的过往,终归是一场梦罢了,梦会醒,人也会散。可如果只是一场梦,他为何要跟自己结骨契,结了骨契,便只有死别而无生离。虽说出了恩断义绝的话,但感情这回事,又岂是说断就能断。

“清越……清越她很好,会待你很好……”荼离自言自语着,不觉又晃到了兔妖洞穴外,自兔妖死后,他一直不敢多往这儿来,哪怕上山下山都是疾步匆匆,每每想起那些血腥场景,总叫他喘不上气。

山下有一丛常开不败的黄花,荼离潦草摘下一把,放在兔妖坟前,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

夜幕降临,福德真仙还是没有回来,不知是跑去了哪里。荼离暗自纠结一阵,想起他那金乌长弓还在转烛手上等着,一月之期将至,与其去面对殊羽的大婚不如去那人迹罕至的千机之谷躲上几日,也乐得清静。他刚走了几步,突然见前头跑过来几人,皆神色慌张,荼离认出来是守在山下入口的几名溯风族弟子,于是拦下他们问:“何事如此惊慌?”

“阿殿!”众人这才缓了口气,“外头好像出现了一个魔物,我们正要回去禀报您!”

“魔物?”荼离皱了皱眉,不觉往扶桑神树的方向望去,“哪来的魔物?”

“不知!今日忽然出现在山外,徘徊一阵一转眼就不见了!”弟子们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现下神族的神兵正在追赶他,阿殿,是否需要封山?”

殊羽大婚在即,为防意外,三界遍布了神族神兵,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一只魔物,且不论这魔物从何而来,时机也是分明不对劲。荼离未及多想,只道了句:“封吧,我出去一趟,别告诉祝余。”

既然神族出马,那也无甚可以担心,转而又觉得可笑,这些溯风族弟子闻魔族色变,殊不知,他们眼前的荼离阿殿,或许才是最最可怕的魔物。

飞出不过百里,已陆陆续续遇到好几拨神兵,各个威严肃穆严阵以待,好像谁要是敢在他们神族太子的婚事上捣乱,就立马将他五马分尸了。荼离默默腹诽,结果没多久,还真就见到个被五马分尸的倒霉蛋……

倒霉蛋血淋淋的脑袋被一虬髯大汉悬空拎在手上,那神兵正眉飞色舞大肆宣扬,荼离顺道听了一耳,原来这就是那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魔物。怪不得他们如此兴奋,神族的这些家伙一见到魔族,就跟凡间话本子里头武松见到西门庆似的,总有那磨不去的深仇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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