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心知五(1 / 2)
两个碍事黏人的小祖宗怎么也打发不了,无法,正当四人打算联手闯百鬼族时,凡冥交界处突然涌出一群鬼兵,他们行色匆匆似乎在搜寻什么。荼离偷摸跟上去趁机劫下了一个落伍的鬼兵,一番威逼利诱下,鬼兵那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宋槐鬼王临死前放走了他的坐骑三头地狱犬,并将一个锦囊塞进了狗肚子里,沉桑下了死令,上天入地也要杀了地狱犬,取出锦囊毁之。
能叫沉桑如此忌惮,那锦囊中想是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锦囊里头写了什么我真的不知,求你们放了我……呃啊……”鬼兵话未说完便已人头落地,荼离吹了吹风刀上的血迹,又干净利落地劈下鬼兵身上的衣裳项饰,扔给他们道:“穿上,遮遮仙气,到了百鬼族也好行事。”
西蟾瞪着圆鼓鼓的大眼睛:“那你呢?”
荼离散了风刀,语气轻松道:“我去追地狱犬。”西蟾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袖子:“荼离哥哥,我也去!”
“你不是嚷着要去百鬼族?”殊羽不动声色地将西蟾往边上挤了挤,转头看向荼离,“我跟你一道。”
荼离嘴角微挑:“那他们呢?你不管你弟弟妹妹了?”他二人年纪与荼离相仿,但金枝玉叶少不经事,比起荼离整日混迹三界的野山鸡,他们更像是被圈养在锦衣玉食中的芙蓉鸟。
蠢蠢欲动的元曦殿下立马自告奋勇:“兄长放心,百鬼族之事包在我身上。”
虽然担心,但殊羽还是点了点头,又吩咐他二人道:“就当去见见世面,不必非要打探出什么消息,百鬼族不可久留,一旦有危险,记得逃命为上。”小崽子们连连称是,一溜烟,跑远了。
荼离见殊羽这般左右为难的样子,故作慷慨道:“你若是放心不下他们,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我一个人也没什么。”殊羽一脸平静看着他,那样子仿佛在说你可闭嘴吧,荼离噗嗤笑出声,小心翼翼拽过他的衣袖,在他耳边温声说话:“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什么?”
“像新婚的小媳妇。”荼离舔舔嘴唇,“又想投怀送抱,又难为情。”
殊羽瞥他一眼,笑话他:“你知道小媳妇什么样?你成过亲吗?”
“没有。”荼离摇摇头,叹了口气,“也不会成亲。”
殊羽刚要脱口而出“为何不会成亲”,好在反应过来立马转个弯生生打住,他佯装着抱怨了几句阴雨绵绵的天气,才接着说起正事:“出发吧,兴许宋槐留在锦囊里头的东西能证实我们之前的猜想,得赶在百鬼族之前找到它。”
“是时候让你见识下我通天的本事了。”只见荼离挽起衣袖,洁白纤细的手腕伸出油纸伞外,抓一捧风和雨,闭眼闻了闻,接着指着东边道,“那处鬼气最盛,鬼兵往那儿去了。”
荼离拇指食指成圈,搭在唇边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竟凭空召唤出一只一人高的白虎,那白虎额头至后背布满银色鳞甲,坚不可摧,牙如碗口般粗,四肢雄壮爪尖锐利,它仰天长啸,引一阵地动山摇。
“走。”荼离飞身落到虎背上,向殊羽伸出手,殊羽微愣了愣,也便一同坐了上去,白虎得了指令,忽的长出一双翅膀,凌空飞了起来。
他二人一前一后坐着,荼离转过头,得意道:“威风吧。”
“我以为你自由惯了只爱自个儿腾云驾雾,原来也爱豢养坐骑。”
“好歹我也是溯风族老大,这点排场还是得有的。”荼离回身拉过殊羽的双手,死死扣在自己腰上,“抓紧,我还没驯服透呢,它一发脾气咱俩就得被甩下去。”
殊羽笑了笑:“还有你荼离阿殿拿不下的,稀奇。”
“你我也没拿下呀,没什么稀奇。”荼离趁机摸着他的手揩了把油,如今吃豆腐这事儿是越发炉火纯青,殊羽似乎也习以为常,并不打算多做抗争,“这白虎两百年前抢了我的东西,还把我打个半死,我不服气可又不忍心打死他,就扛了七天七夜把它扛回了大荒汤谷,差点没把我兔妖奶娘吓得寿终正寝。”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殊羽的气息呼在耳后,挠得人心痒痒,荼离难得窘涩,手上松了劲语气却依旧平缓:“那白虎是只未成人形的千年兽精,我足足驯化了百十年它才肯勉为其难载着我,不过大概是大荒汤谷里头伙食不大好,我总觉着它瘦了,坐着都硌得慌。”说罢,荼离适时地扭了扭胯,他的腰还握在殊羽手里,这么一扭立马显出几分情/色来。
原本以为殊羽会立马放开他,结果腰间的力量却丝毫不减,其实殊羽那会儿已经云游天外,他想起之前左旌说起的荼离三百岁大战白虎妖的事,之所以会有那么一场恶战,是因为白虎妖抢了他的荷包。左旌虽然不知,殊羽却是一清二楚,荷包里头藏着的,是他送给荼离的一块龙骨。
原先只听了那么回事,现下亲眼目睹这体壮如牛的白虎,一爪子下去怕是能将人拍成肉泥。三百岁时的荼离修为才几许,他怎么敢干出这般虎口夺食的事来,不过是一块龙骨罢了,连命都不要了吗?殊羽回过神来,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喉咙也有些发哑,他哽咽道:“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东西被抢了再问我要就好。”
荼离吃惊地回过头来,殊羽也看着他:“是龙骨,对不对?”不想计较殊羽为何会知道,荼离突然凑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一口,接着立马回头道:“不怪我非礼你,你这话在我听来就是勾引。”
荼离搓着白虎的兽毛,埋怨他道:“你就给我留了这么一个破东西,我若还弄丢了,怕你将来认不得我。”
殊羽亦不满:“我之前问你龙骨是否还在,你诓我说不知丢哪儿去了。”
“不然呢?”荼离哼了一声,“不然我跟你说,我日日带在身上,哪怕睡觉都不离身,每每想你时便拿出来看看,我说这些话你不脸红吗?”
“我脸红什么?”殊羽笑道,“明明是你该脸红。”
“在你面前我什么话说不出口,什么事干不出来?”荼离轻描淡写道,“那时候年纪小,不懂是什么缘故,可再遇见你我便什么都明白了。我原本就想掖着藏着过一辈子,反正能见到你就好,可这些情情爱爱的事不是想遮掩便能遮掩的。”
殊羽松开手没说话,荼离却也不在意,继续说着:“可我既已挑明,事情开了头,就万没有装作若无其事的道理。那夜你说我们先不要再见面,当时我心都疼了,是真的疼,一点儿都不矫情,后来我自个儿跑百鬼族,也想着冷静冷静,可你倒好,你也巴巴地跟着来了,还说是来寻我为我洗脱嫌疑。还有方才,我明明给了你机会,你明明可以甩了我同你弟弟妹妹一道走,你却又跟了上来。神君呐,你说,我该对你存个什么心思才好?”
说得轻松却句句肺腑,殊羽无言以对,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也算的上是作茧自缚,拒绝的是他,可迎上去的也是他,荼离坦坦荡荡,自己却优柔寡断。可是,究竟为何犹豫,分明在荼离初次表明心意时就该制止断舍,未及止损难道不都是自己纵容默许的缘故吗?
良久,殊羽才终于沉沉开了口:“抱歉。”
“若是要拒绝我或是说些大道理开解我,那便不用讲了,反正我也不会听。”荼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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