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余梦(1 / 2)
“江南何家?”程勉细细思忖着:“是那个红顶商人?”
“正是。”程轩应道:“何学义就是他父亲。”
程勉皱起了眉,他知道何学义的厉害:且不说军火买卖与其他轻工企业,单说药材生意,就在这一年,何家庆余堂的资本已经达到了二百八十万两银子,堪称与京城的百年老字号同仁堂平分春色。
“不是说当年福州的船政学堂兴办的时候,何家也出力不少吗?”程轩说。
“不光是这些,何学义跟那些封疆大吏的关系也非同一般。”程勉看向程轩:“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毕竟是你对不起人家在先,更何况何家家大业大,他们这股势力咱们就算拉拢不过来,也断然不能与他们结仇。”
“是。”程轩点了点头。
“别忘了把你送进海军学院是为了什么。”程勉接着说:“你是将来的南安侯,决不可做个书呆子。你记着,无论如何咱们程家都不能步杨氏的后尘。”
程轩抿着嘴,轻轻点了点头。
两天后,傍晚。
“何立。”何立一出书房,程轩就从背后叫住了他。
“有事吗?”何立停下脚步。
“你这腿,”程轩走上前来,试探地问:“怎么样了啊?”
“还好。”何立漫不经心地应着。
“我扶你回去吧。”程轩说着就伸手想要扶他。
“不用,”何立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手:“还是这拐杖更顺手。”他瞥了程轩一眼:“你找我干嘛?”
“不干嘛。”程轩笑了:“这不有几天没见你了,正巧现在有空,闲聊几句呗。”
何立点了点头,兀自往前走着:“事先提醒你,我现在走路可是慢得很,怕误了程小爵爷的工夫。”
“都说了是闲聊,自然不怕慢。”程轩听着这话实在阴阳怪气,但他还是极力收敛住心里的不舒服,笑眯眯地走在何立身边:“对了,你知道魏国公夏元帅吗?”
“夏元帅是开国元勋,谁人不知?”何立边走边说:“怎么突然提到他了?”
“我最近得了本野史话,你猜猜讲的什么?”程轩故作神秘。
何立懒得猜,继续往前走着。
程轩觉得有些自讨没趣,于是赶忙接着说:“你还记得夏元帅和崔元帅是什么时候辞世的吧?”
何立看了他一眼:“崔帅于弘熹二年班师途中病逝于明柯镇,夏帅于弘熹十七年病逝于承天府。”
“都这么说不假,只是倒还有些别的说法。”程轩冲着何立眨了眨眼。
“什么说法?”何立头也没抬。
“那本野话上说,崔帅当年压根就没死,夏帅在北平等了他足足三年,这才把他给等回来,然后俩人就一块儿过逍遥日子去了。”程轩一脸感慨:“啧啧啧,这风流韵事啊。”
“夏帅和崔帅?风流韵事?”何立很是讶异,他从没想到两位开国的公爵竟是这种关系。
“你当魏国公显赫多年,为何膝下竟无一子啊?”程轩笑了:“想来后来那郑国公崔蒙也未必是崔帅的亲儿子。”
“虽说魏国公膝下无子,可他那女儿嫁了当时的四皇子,也就是后来的成祖爷,不也被尊为皇后?”何立也笑了:“临近期末,你不好好看书反而关心起古人的风流事来。不过是本野史话,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呢。”
“自然是真,你也不看看是谁写的。”程轩笑得有些神秘,他似乎很享受何立这好奇的眼神,于是故意吊着他不说。
“快点说。”何立瞥了他一眼。
“卫国公窦将军写的。”程轩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哪来的?”何立问道。
“自然是家里翻着的。”程轩笑得有些狡黠:“我家祖上跟着窦将军南征北战,大小也是个将军。”说罢,他又凑近了:“那个杨老师,他家祖上也是在夏帅手底下办事的,当初我们两家住得不远,我小时候还见过他几次呢。”
“要不是有这本书,谁能知道当年威名赫赫的帝国双璧竟是这种关系?”程轩接着说着,颇有些勘破了什么秘闻的得意:“太祖爷避讳不准人提,可纸里包不住火啊。窦将军当初在襄阳镇守时闲来无事写了这本野史话,大概他也没想到能传到今天吧。”
“哦。”何立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其实夏帅和崔帅如何,对何立而言也没什么区别。毕竟就算他们真是那种关系,也不耽误两位将军开疆拓土名垂青史,开得一方太平,守得一方太平,百年之后同样倍受后人敬仰。
“你难道不想成为夏帅和崔帅那样的人吗?”程轩这般问着,满目亮闪闪的:“不说别的,单说丰功伟绩,他们二位在当朝还无人能比。”
何立看了他一眼,稍显颓丧地说:“家国天下什么的,那都是有能耐有本事的人才会想的东西。我?还没这个资格。”他自嘲地笑了笑:“你就不一样了,还望小爵爷前程似锦啊。”
程轩被何立这话噎了一下,刚想说些别的,却听得何立说:“好了,我也到了,多谢小爵爷一路送我回来。”
“不用谢。”程轩这才发觉这么快就到了寝室,他扯出一抹笑,冲何立挑了挑眉:“那个,明天有空没?我请你去吃烤鸭。”
“不必了。”何立冲他笑了笑:“多谢小爵爷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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