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节(1 / 2)
鸿胪馆。
星空下,微寒的夜风透窗而入,镇南王太子看一眼案上沙漏,自斟一盏美酒,想着陆国公莫不是要失约。举杯欲饮时陡然见桌畔多了一人,吓了一跳,嗔怪道,“堂叔纵武功盖世,也莫这般神出鬼没,小侄胆子小。”
“已经与国师打过招呼了。”陆国公说,“东宫未能应允。”
镇南王太子饮下盏中酒,提壶给陆国公面前的空盏满上,“两湖之地换帝王之位,难道还不够划算?”
“你我认为划算没用,东宫向来谨慎,他若写下盟约,便是将把柄递到你我之手,他不肯的。”陆国公眼神冰冷。
“堂叔可是他的嫡亲舅父,亦是岳父。”
“我又不是他亲爹。”
镇南王太子唇角一翘,“这么说,我们的盟约谈不成了。”
“不。”陆国公冷酷的眼眸中野心汹涌,“他不愿意,你不妨与我谈。”
镇南王太子笑的客套,“我也很想跟堂叔合作,可您说服不了中原的太子,我出人出力,助他登基,却没有好处到手,我回国是无法向我国朝臣交待的。”
“除了太子,不还有太孙么?”陆国公眼眸微眯,锐利如电,“太子不听话,太孙听话便好。先让太子登基做了皇帝,太孙便是新太子,新帝因故退位,新太子便能登基。介时,新帝年少,我既为新帝外公,我的女儿是新帝亲母,掌政之人,难道会是旁人?”“我得需要一个保证。”
“两年之内。”
“不,两年太久,这位东宫有着极强大的意志,你都不能悍动他,待他登基,两年后恐怕不是你把他干掉,而是他把你干掉。时间过久,于您无利。”镇南王太子的冷酷与陆国公如出一辙,“必需在一年之内令幼主登基!”
陆国公的胸膛上下起伏,呼吸都急促了一些,许久,他眼中冰冷的烈焰再次被压制到瞳仁深处,四周静寂,落针可闻,窗外一角星空幽蓝若海。夜风与室中暖意交织,陆国公执起酒盏,仰头一饮而尽,酒盏啪的放回桌间,镇南王太子听到陆国公的声音,“好!一年就一年!”
立下盟约,陆国公并未久留,国师出现在房间,“殿下这样信陆国公?连换两帝,绝非小事。原本他答应助殿下迎娶中原公主,亦未成功。”
“不。只要中原内乱,于我国就是有利的,中原乱的越凶,我国得利越多。”镇南王太子收起盟约,“公主的亲事倒是有些可惜,不过,纵是我求娶,此事也难成。堂叔啊,并不被中原的皇帝太子信任呢。”
第326章
天象有异, 穆宣帝的寿宴依旧热闹非凡,大家还欣赏了一回镇南王太子供来的大象。大象十分威危,有驭象人骑在象背, 指挥着大象展现出各种杂技, 许多嫔妃诰命都看得惊叹不已。
尤其陆国公世子夫人, 还惊叹出声了。
嘉祥公主也觉有趣,只是因不喜镇南王太子,嘉祥公主便道,“这也不算什么稀奇, 不过一赏玩之物。三哥着人送来的白骆驼, 玉白如雪,虽不会这些逗人乐的把式, 骆驼能在沙漠驼负主人行走, 等闲半月不吃不喝也无事, 北疆许多地方都靠它做脚程, 论实用,比大象实用得多。”
当然,嘉祥公主也不喜欢穆安之,但相较于镇南王太子,穆安之毕竟是自己人,她立刻就拿穆安之的骆驼把镇南王太子的大象比下去了。
有些不明就理的诰命还寻思,这是东宫与平疆王合好了么?
蓝太后看出缘故, 并不点破, 而是附和嘉祥公主一句, “是啊, 只是骆驼不能表演,便不给大家赏玩了。”
嘉祥公主笑着举杯敬皇祖母, 蓝太后一乐,端杯吃了。
寿宴结束,镇南王王太子一行告辞离去,穆宣帝按王太子所供礼单赏赐回礼,寻常给小国赏赐,朝廷是很大方的,何况镇南国并不经常前来觐见,但此次若是两张礼单进行对此就知道,穆宣帝是一个铜板都未多赏。
礼部韦尚书觉着是否轻了,穆宣帝道,“南边儿不大稳当,少不了他们镇南国的挑唆,安安分分的,朕自然厚待,这等别有居心的小国,还要厚赐不成?”
韦尚书便也未再多言。
整个寿宴期间,皇城安危皆是禁卫军负责,却是未出半分差错,一个多月林程几乎是宿在宫中,穆宣帝知他辛苦,格外厚赐,令他回家休息几日。
林程依旧是检查过宫中禁卫军换防后回府,朔风裹着细碎的冰碴沙沙洒落在屋顶街道草木空枝,若无意外,深夜气温再降,便是今冬第一场雪了。这样的天气,晚市亦早早歇了,无甚人烟,许多店家见客人寥落,干脆早早排上门板,店家伙计皆早些休息。
道路宽敞无人,天寒风凛,林程一行也便驱着马儿小跑起来,气死风灯的灯笼光随着马背起起伏伏,突然间,斜剌的一条巷子扑出一个黑影闷吭着跌倒在地,侍卫陡然勒住马缰,继而长刀出鞘,却是跟着扑上另一个,按住那跌在地上的黑影便是拳打脚踢起来,此时黑影哭喊方知是一女子,那打她的显然是个汉子,边打边骂,“看还敢不敢给老子偷人!”
侍卫松口气,继而喝斥,“好大胆子,敢挡大将军的路!还不让开!”
那汉子抬头见黑压压十数骑人马,显然也是心生惧意,低头哈腰连声道,“小人不敢惊扰大人,这就带这婆娘回家。”
夜间的风雪愈发大了,雪片扑在脸上凉浸浸的,正当侍卫驱赶那对男女时,那样极轻的,仿佛一缕夜风伴着风雪而至,林程大喝一声,“有刺客!”变故陡生!
正躬着身子拉扯着要离开的那对夫妇闪电般向身前侍卫袭来,掌中寒芒一闪,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袭来,转眼间与林程侍卫斗成一团。
但,这并不是杀招。
真正的杀招是那抹无声无息的夜风,它是那样的鬼祟难辩,即便以林程的警觉也是那抹气机接近时方则发现。林程登时便知,此人武功绝不逊于自己,他如鹏鸟般自马背腾空而起时,那一星杀机已汹涌出海,扑天盖地而来。林程手中宝刀挥出,两股巨大内息相撞,以至连兵器相撞的声音都被淹没,所有侍卫马匹以及刺客在这声沉闷若山岳相撞的巨响中人仰马翻,纷纷后退躲避,以免波及,两畔数间屋舍仿佛被风暴袭击,墙倒屋塌,瓦石落地。伤痛哭叫呻吟声纷纷传来,林程唇角一抿:这是在街巷,怕已伤及平民。
高手相杀,最忌分心。
林程此念一起,那黑衣人诡谲杀招又来,林程平生再未见过这样诡异阴毒之功,好在他虽一时被袭,武功却是由少林正宗演化而来,最克这类武功,一时间虽有吃力,却未露败相。
林程的侍卫也非无能之人,一人自腰间飞速取出一支竹筒,点燃后猛然向上抛去,就听一声破空尖啸后,火红色的信号烟火在漆黑夜空炸开,继而火花飘零,很快被夜风袭卷而去。但不要紧,这是禁卫军一级救援信号,巡城禁卫军见些号便知有超品大员遇刺,必会急速赶来!果然,马蹄声很快在夜间响起。
林程却不敢有丝毫松懈,他与黑衣人已交手近千招,虽居上风,却没有把握将此人留下。何况,此人这等武功敢夜袭于他,必有后手!
那一剑比来援禁卫军的马更快,甚至未做遮掩,仿佛一抹极速的流光,刺穿夜色。同时刺穿的还有林程的肩胛骨,若非林程武功高强,这一剑穿过的应该是他的心脏。那剑气透骨未停,呼啸着破空而去。
林程一声痛吼,斩出开天辟地一刀,率先刺杀他的黑衣人堪堪接下此刀,借刀势飘然后退,举刀便要再战。出剑袭击他之人更是在黑暗中亮出身形,显然以二人武功,丝毫未将禁卫援兵放在眼中。
但是,突然间一阵更猛烈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二人脸色大变,未有片刻停留,转身便消失在茫茫黑夜。
林程整个人跌落在地,勉强拄刀而立,伸手点下胸口几处穴道,低头一口黑血喷出。林程剩下的侍卫就看到遥远夜空中,一个白影倏忽而至,转眼便到林程面前,“中毒了。”那声音带着一点淡淡的冰雪气,一只莹白如玉的手便覆在林程背后,林程只觉体内纷乱冲撞的经脉内息被这股浑厚内气慢慢驯服,归于平稳,他接连又吐了几口血,那白衣人方收回手,望着夜幕深处,有些惋惜的皱了皱眉。
太医院医正副医正被连夜派往大将军府,林程身受重伤,即便有太医院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药材,也非短时间能恢复,何况,他重伤之外还中了剧毒。
林程的武功造诣,寻常毒物对他无用,所以刺客用的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林程虽当时被冯凝及时救下,凭借他深厚内力,现在也死不了,但即便以天祈寺与天医院双方的积淀,短时间想恢复亦是难上加难。
何况,林程右肩胛骨碎裂,他是擅刀之人,右肩即便恢复,刀法亦要受影响。
对寻常人可能影响不大,但对林程这样的高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伤,已伤到林程的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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