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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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吹散暑气,穆安之舒服的叹了口气,“真舒服啊。”

李玉华笑眯眯的给三哥倒盏新茶,“这自然的清凉跟冰盆降下的冰凉不一样。”

“大不同。”穆安之接过茶,刚吃了几口,就见小凡来回禀,“殿下,杜长史在外求见,请殿下速去书房,有事相商!”

“什么事啊,这么急。”杜长史不是外人,李玉华道,“三哥你快去看看吧,约摸是有要紧的事。”

“刚喘口气。”穆安之无奈的放下茶,心说杜长史虽事事精明,可因是个光棍,就不懂这夫妻过日子的妙处。他这刚回家,又要找他。

穆安之心知必是刚刚那玄甲卫的事,同李玉华道,“晚上叫厨下做个酸笋火腿汤,开胃。”

“知道。快去吧,别叫杜长史久等。”李玉华给他整整衣领,穆安之揽着她的腰,悄声说笑几句,李玉华不好意思的轻啐一回,穆安之方笑着去了。

李玉华跟孙嬷嬷说,“原本多正经的人,越发不正经了。”

孙嬷嬷笑呵呵地,“男人成亲后跟成亲前怎么能一样?”

“您老啊,就知道偏着三哥说。”李玉华剥一把椒盐味儿的瓜子儿,笑着嗔怪。

“我再偏着三殿下,也比不上娘娘疼殿下的心。”

“那是。”李玉华说,“我一见三哥就想对他好。”

孙嬷嬷听的直笑。

穆安之一到书房,杜长史已在等了,听到动静出门相迎,穆安之摆摆手,“不用这许多礼数,进去说话。”

小易守在门口。

窗外雨声沥沥,杜长史声音中带了一丝担忧,“这李五是玄甲卫第二卫邵千户麾下朱百户手下的一位小旗,因这月月俸不足,他家中母亲病重,每月汤药钱就要二两银子,他想多支两月月俸,俸银官未允,心急之下吵了起来,李五被打了二十军棍,接着被夺了小旗职位。他听闻殿下素有青天之名,打听了殿下别院所在,在街角等了三天,方遇上殿下车驾,求殿下为他申冤。”

“这听着虽则俸银官有些不近人情,也不为错处。”穆安之道。

“事情由此而起,李五说出一件天大事,玄甲卫常年俸银不足,寻常每月只得一半月银!他如今没了职司,一家大小衣食无着落,他在玄甲卫当差十年,想要回克扣的俸银,也好奉养母亲。”

穆安之心下一沉,顿知杜长史为可这样急着请他过来商议,这可是件天大案子!

穆安之尚没想下接下来该怎么做,外头李济国匆匆过来,因是难得的好雨天,书房门窗都敞着。穆安之从槅扇望见李济国,喊他,“什么事?”

雨珠沿着油黄色的笠顶连成珠线滴落,李济国禀道,“殿下,玄甲卫魏将军来访。”

穆安之杜长史心照不宣的交换个视线:来得好快!

第212章 二零零章

玄甲卫原是程家掌握, 当年先帝遇刺, 玄甲卫护卫不利, 事后先帝问罪程家, 程家由此一败涂地,接手玄甲卫之职的便是魏家,至今已逾三十年。

这次来的魏将军, 正是玄甲卫统领魏老将军之子。魏老将军上了年纪, 玄甲卫的差使多是交给这个儿子,穆宣帝一向器重魏家。而林大将军所领朱雀卫,与玄甲卫同属禁卫四军, 因禁卫四军以朱雀卫为首, 故对朱雀卫便以禁卫军代称, 实际上, 四卫皆可称禁卫军。

魏胜四十几岁年纪,他人生的圆润, 时常带笑,一脸的和气,与林程一样,官居正三品昭毅将军。按他的年纪, 已是难得高官。不过,他较林程长十岁有余, 如今二人同阶而立,可知穆宣帝对林程的宠爱更在魏胜之上。

魏胜坐在厅中吃过一回茶,未见有人来, 便起身踱了几步,门外小厮上前询问,“大人可是要再添些茶水?”

“哈哈,不妨不妨。”魏胜笑呵呵地,“我这人就这样,天生坐不住,今儿这雨好,我看看雨。”

小厮退立一畔。

雨若珠帘,淋漓而落。

地面是青砖砌成,雨水顺着青砖蜿蜒各自流去,院中芭蕉伸展着宽大肥厚的叶子,明艳的芭蕉花在雨中柔嫩可怜。

魏胜脚尖在门槛上点了点,问小厮,“芭蕉花儿可多种了,有娇黄的也有大红的,怎么你们这院儿里只种红的。”

小厮答道,“小的也不知道,管事这样种的,小的们也就这样看了。”

魏胜又问他什么年纪,在别院就专司客人接待还是当旁的差,小厮一躬,“大人见谅,管事交待过,不准我们与客人多言,我们倘有言语不谨,怕唐突了客人。”

魏胜笑,“要是我问你不答,让客人不高兴,也不好吧?”

小厮生的唇红齿白的伶俐模样,一揖道,“小的是主子赏饭吃,吃谁的饭,听谁的话。”

魏胜哈哈一笑,依凭他的身份,自不会与个小厮计较。只是心中暗忖度,早听闻三皇子审案上素有名声,治家上更是一把好手。

雨声淋淋,魏胜望着天空无边无际的灰,耳边传来一阵脚步踩落雨水的声音,魏胜望向月门外,一身玉青色衣衫的杜长史撑一柄绘有水墨山水的油布伞含笑而来。

魏胜圆润的身子忽如水中鱼儿般灵活跃出,一掌直奔杜长史手里的油布伞,杜长史身子如风中劲竹,顺着魏胜掌风斜斜一摆,恰到好处避过魏胜这一掌,两人展眼便是数十招已过。魏胜身手灵动,杜长史身段潇洒。

两人在屋门前停手,杜长史把伞递给小厮,拎着袍摆直叹气,“我今儿新换的袍子,看,都湿了。”

“唉呀,明儿我送你一百件。”魏胜拉他到椅中坐下,问,“我有急事跟你打听。”

“什么事啊?”杜长史一幅全然不知模样。

魏胜看那小厮一眼,杜长史道,“你退下,我跟魏大人说会儿话。”

小厮退出院落,魏胜方道,“实不相瞒,哥哥军中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丑事,刚有人报我,说玄甲卫的一个小旗跑到三殿下驾前,被三殿下带回府,不知可有此事?”

杜长史道,“殿下是带了个人回来,我没仔细看,听今天跟出去的人说是路上闯到殿下驾前要申冤的,你知道,我家殿下掌刑部,略有些名声,这也难免。不过,没听说是玄甲卫啊。我不太记得那人穿什么衣裳。”

“他是玄甲卫辞退的一个小旗,自然没了兵甲在身。”魏胜忖度着杜长史的脸色,委实是看不出半点异样。不过,帝都权贵子弟,自幼相识,魏胜与杜尚书是同辈,杜长史年纪小些,按理说算是小一辈,不过,他是杜尚书的弟弟,自然也是同辈。魏胜看杜长史长大,知道杜长史倘让他看出异样,那他也算白认识杜家兄弟。魏胜不想冒险,遂道,“说来是个可怜人,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此事。这小旗在玄甲卫十年了,因人老实,十年才升了小旗。如今他母亲病重,月俸不足,想找银俸官预支两月月俸。那银俸官刻薄,没把银子支给他,反是把他打了一顿,过两天还把人挤兑走了。我看到有辞退小旗的文书才晓得此事,十来年的兄弟,何至于此。我令人彻查此事,方知银俸官背着我克扣兵士俸银,时间还不短了。我总脱不了个昏馈的干系,想把这位兄弟找回来,才知道他拦了三殿下的车驾。若人在三殿下这里,可否请小杜你代为看看,那兄弟情形还好,他是受了军棍被辞退的,若人无碍,我想当面向殿下致谢。倘人需延医问药,请必要让我付医药钱,我们魏家在玄甲卫多年,靠的就是视每个兵丁为自己兄弟,竟在我不知道处,让兄弟受这样的委屈,我愧对弟兄们。”

杜长史心说,倘帝都城没我大哥抑或林程这样的人物,贵胄子弟中当以此人为首。凭这份心机手段,也是当世一流了。

只是,纵魏胜一脸痛楚自责,杜长史对他的话也根本不信半个字!

掌玄甲卫三十年的魏家,难道对克扣俸银一事全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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