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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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什么难的,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点点头,才要答应一句好,身后蛰伏许久的猫儿忽然动了动,像是抻了一个懒腰,然后喵地一声叫了出来。

双双看向它,再回首对视,这下忍不住,终于一起笑了。

“它代我答应了。”顾承抱起猫儿,一面轻抚,一面往她跟前递,“都冷落人家半日了,这会儿能好好瞧瞧了么,我觉得它挺好看的,样子有些像……有些像你。”

她蹙眉,不解的看着那懒洋洋的家伙,它倒也识趣儿,恰在此时张开嘴,露出尖尖的小牙,冲着她又叫了一声,细细软软的,一嗓子就叫到了她心坎里。

不自觉的接过来,擎在臂弯处,她低头看着,兀自不肯承认,“哪儿像我了,只会龇牙咧嘴的。”

可不就是这四个字!他暗笑,“给它起个名字罢,以后它就跟着你了。”

她已经有点喜欢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你觉不觉得,它才刚咧着嘴的样子像只小老虎,不如就叫小虎,如何?”

他随口应了句好,心思已不在这个话题上,因为灯下的她,米分颈微垂,眼角含笑,不知不觉间又生出一份别致的可亲可爱。

欺近她,将她拥入怀,抵着她的额头,“明天你再和它玩儿,今天晚上,陪我好不好。”

再正经的男人也不过如此,成日家想的都是这个,她抬首,刚想奚落几句,身子一倒,人已被他撂在了榻上。

眼看着他的唇要覆上来,她狭促的挡了一记,“陪你可以,不过有个条件。你得给我讲清楚,身上那道疤是怎么来的。”

都这个时候了,他已然缜密不起来,听见她问,只含糊应着,“好,一会儿,一会儿再说给你听。”

☆、第84章

<情难自已>

他打水,沾湿了帕子,服侍她梳洗。她乐享其成,事过之后十分受用。

枕着双臂,他躺在床上望天,她以手支颐,侧着身子盯着他瞧。屋子里只亮着一盏云母灯,被她罩了一层灯罩,模糊朦胧。那些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既柔和又深刻的轮廓。

其实不必多亮堂,他身上的纨素中单自是灼灼有辉光,一派风清月朗的,让她蓦地里想到两句话,悦怿若九春,磬折似秋霜。

他一身的风华,全在于此间无声流淌。

“看什么呢,那么出神?”他知道她目光只在自己身上流连,心里有欢喜,也有情不自禁的不安,“一年多了,我又老了许多罢?”

这是他心里总也过不去的坎儿,时不常就要发作一下,她笑着否认,“三爷风华正茂,玉树临风,压根和老字不沾边!你这毛病怎么总也治不好,不过是差八岁罢了,叫你一说,好像是两辈儿人似的,往日的自信都到哪儿去了!”

他也笑,回味着她的话,“老实说,我这人虽然不喜欢冲突,可也不怕事儿,从小到大没怵过什么人,就说上奉天殿面圣也没见多紧张。可是见了你,倒像是变了一个人,打一开始就是。说出来也许好笑,你能喜欢上我,至今想起来,我还是觉得像在做梦。所以你头回告诉我这话,我真是惊得不敢相信,总觉得你是一时冲动,没弄明白什么是感激,什么是感情……那会儿死活想不通,不肯答应,一则是为我有婚约,还有一则就是为这个了。”

过去那么久了,他那份战战兢兢还是很真切,她捋着他的鬓角,满心疼痛,“可怜见儿的,我都这样了,差点还沦落风尘,早就不是当日你见的那个跋扈千金,没那么可望不可即。真要说配不上,也该是我高攀了你。”

他一把抓着她的手,转而看她,“别说这样的话,过去的事咱们不提了。”嘴上这样讲,还是忍不住关切,“我不大敢问你这一年的经历,但也能想到必然吃了不少苦。当初是我想差了,以为放你自由,去完成师门交代的使命才算成全你。后来想想,才明白自己浪费了多少光阴,往事不可追,咱们千万要珍惜眼下,珍惜将来。”

十指相扣,她用力的点点头,早就知道会被他的柔情蜜意浓浓包裹,一颗心软得根本提不起来,连那些仇和怨都被暂时抛到了爪哇国。

她轻轻摆首,这一刻不想别的事。只专注看他,湖水般的双瞳脉脉流觞,就是让她立时溺毙其间,她也会觉得心甘情愿,死得其所。

手顺着他的脸颊滑下去,一丝一缕,每一处都是紧实的,细腻的,青春飞扬,心头跌宕暗涌,直到指尖停驻在突起的疤痕上。

她叹气,鼻尖发酸,“你不敢问我,可我不能不关心你,到底怎么弄伤的?我只想知道,不会给你惹乱子。”

他身子轻轻颤了颤,知道瞒不过去,她是个有心人,早晚能打听出来。没法子只得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说得轻描淡写,尽量掩去方家人刻意的算计和下作。

可她依然愤慨难当,“你就这么由着他们折腾?这会子你不是无权无势的一个人了,要说找人整治他们,也不在话下,何苦忍着,又做姑息养奸的事!”

他好整以暇的笑着,“民不与官斗嘛,方家兄弟如今混得不错,我要避其锋芒也属正常。”

她一点都不信,因为他不是个怕麻烦的人,“你也忒清高了,就是懒得和他们计较,可我还是心里不服,一千一万个不服。”

“我明白,都懂得!”他笑吟吟的,完全沉浸在她的关怀里,半晌才慢慢说道,“我和他们说过,这一剑就当是我还方巧珍的情,事过之后,他不犯我,我不犯他,他若生事,我也不会善罢甘休。这页就算翻过去了,就当是给我自己一个教训,以后为人处事不能太心软。”

她其实不以为然,依着她的性子是必定要报复回去的,“你这人也太过宽宏,这么下去,将来早晚还得吃亏!”

他仰面笑出来,“以前可能是,现在不是有你么?”顿了顿,到底还是认真说给她,“举个不恰当的例子,要是有天你被疯狗咬了一口,难道还能反过来追着疯狗满街跑,再咬还回去?”

难得他一个厚道人,嘴里一向有分寸的,打出这么个比方,显见已是深切厌恶姓方的那一家子。

要是搁在从前,她可能会暗自嘲笑他不够犀利,也会尽一切手段帮他报复回来。可现在,经历过一番游历,见识过各色各样的人,她已不再像过去那样睚眦必报,而是隐隐的有了一些悲悯,更重要的,是她对顾承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他是她见过的人当中,风骨最清正,最符合谦谦君子四个字的,那些仁义,温雅,宽厚,初时让人惊艳,久而久之让人折服。她不无悸动的想着,她不仅是爱这个男人,还对他怀有更深的敬佩。

禁不住靠在他身上,依偎着,真像是小鸟一样,手指一圈圈在他心口上划着,里头跳动的声音蓬蓬勃勃,越发热切起来。目光不经意向下扫过,蓦然发觉那一处又有了变化。

惊呼一声,她已对上他的双眸,那片温柔的湖水泛起涟漪,湖底蕴藉着一道道暗流骇浪。

“你们男人呐……”她仰天长叹,“怎么好像随时随地,都能想到这个似的……”

他哑然失笑,身子动了动,“明明是你先撩拨我,我可没随时随地,向来只会对一个人,在合适的地方,合适的时候……”

只是摸了一会胸膛,就算撩拨么?她语塞,脸上写满迷茫。

他翻身,紧紧靠着她,收敛起眼里灿然夺目的光,有些怅然的问,“你到底快活么,还是从来都不觉得惬意?”

她这么明快的一个人,听了这话,也不禁扭手扭脚起来,躲闪着他的目光,嚅嗫道,“也还罢了,总归是有点疼的……”

长长的一叹,他像是霜打了的茄子,颓然起来,“是我不好,你……你终究还是太小了,是我过于急躁……”

她不忍心看他失落,强打起精神反驳,“瞎说,马上就新年了,过了年,我就十六了!以前我家的丫头十五出去配人,隔年就怀上孩子,十六都够当娘的年纪了。”

他蹙眉,犹自低迷着,良久摇摇头,“你不觉得快活,是我的责任,我……”

这么个自责法她听不下去,心里忽生悍勇,用力抱住他的腰,“分明是尝试得太少,我还没来得及体会!是你说的,这种事,只有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才会觉得快活,我这么,这么的爱你……一定能感受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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