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欠(2 / 2)
红衣一怔,喃喃道:“你也觉得是我错了吗?”
顾轻张了张嘴,哑声未言。
上邪忽然仰头狂笑,笑着笑着眼眶中不禁溢出泪水,“我错了,是啊!我错了,我从一开始便错了……我所信仰的、坚持的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笑话……哈哈哈哈哈……”
咣当一声,她松开了掌中的诛神剑,召来祸世伞,邪佞笑道:“顾轻,来战吧,你若是赢了,我就都听你,任凭发落。”
“我不会和你打的。”
“是吗?”
她轻蔑勾唇,祸世伞化为长剑,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挥剑朝老仙尊刺去。
剑刃离老仙尊的面门还有一寸时,噹的一声,皆白出鞘,挡住了杀招。
上邪低沉一笑,然后招招杀向老仙尊,白衣次次拦下,最后不得已与红衣正面迎上。
顾轻毕竟是诸天仙界名列第一的剑修,论剑法,即便重伤在伤,依旧能和上邪战个平手。
一白一红在半空中斗得如火如荼,得到喘息之机的老仙尊瞥见地上诛神剑,神色一暗。
与此同时,上邪召来血影偷袭顾轻,那扑面而来的血影一时遮住视线了白衣的视线,只见上邪趁机提剑朝顾轻心脏刺去。
“卑鄙!”
不知那位愤世嫉俗的仙家破口大骂了一声,然后就傻眼了。
待缠绕在眼前的血影散去,顾轻看清眼前的景象,浑身的血都凉了。
上邪的剑在逼近之时,故意偏了一分,擦着他的左肩而过,半丝未伤到他,而皆白剑贯穿上邪的左心,剑锋从背后刺出,鲜血顺着剑尖滴答流下。
顾轻红着眼,声音在发颤,全然没了往日的镇定清冷,“为何?”
他不敢动,因为这一剑刺得太深了。
上邪嘴角溢着血,可神色恹恹的,不知疼痛,红眸毫无生气地望着漫天彩云,呢喃道:“顾轻,你喜欢晚霞吗?”
她微微摇头,自问自答道:“唔,我忘了你是太上,不喜欢那么肤浅的东西。”
顾轻微微松开剑柄,盯着她的伤口,心如刀绞,“别说了,阿邪,我带你走,带你去治伤……”
他刚欲动作,就听另一边的老仙尊暴呵一声,“阵启!轻儿速速离开那里!!”
顾轻低眉一看,众神殿前不知何时布了一个透着邪气的诡异阵法。
紧接着上邪一掌将他拍出阵法外,轻笑道:“顾轻,残垣谷那一剑还你了,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顾轻时的样子,一个人在树上摇着腿,一个人在树下持剑静立,她望了一眼,沦陷了一生,然后花了许多年的时间,只求那个人赏一个眼神。
她喜欢顾轻眼里有她的样子。
老仙尊急吼道:“诸位,将仙剑皆祭入阵法之中。”
在场的剑修不少,三千把在仙界排得上号的名剑投入阵法之中。
灭灵剑阵,万剑诛身。
……
墙外,姗姗来迟的顾轻像疯了一般手持皆白剑劈向壁画,随后赶来的南柏舟和白染也加入其中。
奈何画壁的结界强劲,合三人之力纹丝未破。
一群小辈也拔剑朝画壁乱砍,除了被弹飞,半点鸟用都没有。
壁画里剑阵已经启动,贯穿红衣的皆白剑在阵法的驱动下,飞离上邪的身体,由于皆白本身就是千载难求的神剑,占据了阵眼的位置,率领三千把仙家飞驰而下。
司徒清时最先注意到了顾轻的不对劲,“太……太上,你你……你怎么了……”
画壁的白袍被黑气萦绕,黑气像跗骨之蛆缠绕、撕扯着那袭白衣。
顾轻就像变了一个人,皆白在黑气侵蚀下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兴奋地战栗嘶鸣,可瞧着却不像入魔。
那股魔气反倒像是由内而发,雄浑霸道,爆发起来直接掀飞了在场的所有人,震塌了整座大殿。
轰隆一声,废殿塌得很彻底,埋人埋得也很彻底,之后是良久的沉寂。
“咳咳咳咳……”
长思先将自己从废墟里刨了出来,然后伸手抛出了埋在他旁边的司徒清时,十分讲义气。
司徒小朋友一张清秀的小脸已经黑成锅底,土得都看不出五官,大喘气道:“娘啊,憋死我了……咳咳咳咳……”
长思将他的脑袋推得远远的,嫌弃道:“你小子!别冲我喷土!朝那边咳!!”
司徒清时又咳了两声,东张西望道:“顾轻仙君呢?小公子呢?”
猛一回头,打闹的两人倏然安静了下来。
他们看到顾轻紧紧抱着上邪坐在废墟之上,那幅画面怎么形容呢?好像千疮百孔后终于找到了救赎。
上邪像睡着了一样依偎在顾轻怀中,身上没有画壁中那些淋漓的伤口,眉宇平和,不再绝望,不再痛苦……
司徒清时冷不丁问了一句,“小公子最后对太上说了什么?”
长思不明所以,“嗯?”
“就是画壁里万剑落下来之前。”
长思顿了一下,“她说——顾轻,别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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