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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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谢李氏珠玉在前,庄氏相信此举不仅能劝服她公公点头,于她自己也是问心无愧,对得起她死去的哥嫂和婆婆的临终嘱托。

只没想话递过去,云氏也意动了,谢子安会不愿意。

对此庄氏也是没脾气。只得偃旗息鼓,再谋他途。

可要再选个合适的人家谈何容易?

舒窈是她舒家的嫡长孙女,若无意外,亲事必是得门当户对。

而门当户对的人家,多嫌弃舒窈没爹没娘没兄弟,独孤一人,对自家儿子帮扶不上。

正束手无策之计,陈媒婆来了。

媒婆原就是巧舌如簧之辈,而这一位陈媒婆得了谢福的指点,除了通常地舌灿莲花,把这门亲事赞得天上少,地上无,错过一时,悔过一生外,更是推心置腹地教了庄氏一套劝服老爷子的说辞,由不得庄氏不应。

庄氏当天便把这套话搬给了她公公舒涛。

舒涛开始确是不同意,但架不住庄氏的劝说终是同意先见李满囤父子一面。

舒涛心里也明白,大孙女的婚事确实难定——好定,他发妻早就做主定下了。

何况其间还有谢子安的面子。

对于舒家要求见面这一件事,李满囤倒是没甚意见——当初他要不是看谢尚确是生得一表人才,能答应亲事,把红枣给他?

女方要相看女婿是该的。

不相看反倒显得女方自身有毛病,心虚、恨嫁、不敢挑拣了!

而当事人李贵中在听他爹跟他讲了当年为跟他姐求亲,他姐夫三伏天顶着大太阳来桂庄求请了好几回后,也以为这是正常,连夜背熟了谢福拿来的舒涛文章以求次日好好表现。

李满囤、李贵中见过周文方、元维等当世名家,其中李贵中甚至还被周文方当众一通考究。

所以当十一月初十谢子安寻了个趵突泉赏雪的理由请了舒涛来时,无论李满囤还是李贵中都表现得很沉稳,一点也不慌张。

而舒涛看李家父子当着谢子安说话清亮,举止自若,看着比自己还自在,便知两家情谊匪浅,一省学台谢子安真是拿李贵中这个庄户子当子侄看待,心里就凝了神,告诉自己怎么也得多聊几句,给足谢子安面子。

谢子安一贯的心机。他看舒涛来后便以趵突泉为引,勾李满囤父子说起京里谢宅的醴泉,自然引入京师的人事,以事实明证李满囤父子此庄户非是彼庄户,世面见得比一般的世家公子还大!

舒涛的动心是在听说李满囤现在给碑廊练字之后——文坛泰斗的丛林,竟然还将有李家父子的一席之地?

谢家父子,特别是谢尚对岳家的扶持可说是倾心尽力,毫无保留。

李贵中有这么一对人中龙凤的姐姐姐夫照顾,但凡不是太蠢,都是未来可期——就这一点便比一般的世家子强!

看一眼李贵中至今未脱婴儿肥的包子脸,舒涛想着庄氏劝他的那句“宁罪富家翁,不欺少年穷”的老话,轻叹一口气,终跳出门户偏见,正式审视李贵中这个人!

单轮人才,李贵中还真是不差,最基本的《四书》《春秋》早已背得解得烂熟,其他《四经》理解差点,但于他这个年岁已算难得。

几个问题一考,舒涛不得不承认李贵中是个实诚孩子,知上进,肯用功。若不是出身庄户,还真算是他孙女的良配。

等再试了即景限韵联句,舒涛就更没话说了——过去大半个月,为谢丰满月宴临时抱佛脚每天都在苦吟的李贵中现于作诗联句已有一点心得,被临时抽考联句,也一点不怵,都在限定时间内接上了。

由此舒涛家去后竟就认真思了一回把孙女嫁李贵中的可能,然后亲叫了舒窈来说话。

舒窈今年十一岁,因父母早亡的缘故,心智比一般同龄人早熟。

自打半年前忽刺刺被一贯不同她亲热的庄氏带去大明寺烧香偶遇云氏,舒窈就模糊猜到了庄氏的打算——她婶要把她送去谢家做童养媳。

对此舒窈倒不是特别拒绝。

她在祖母的指导下看过《中馈录》,知道谢家的吃穿日常。

若是她婶子实在容不下她,舒窈忍不住握住书自己劝自己往好的地方想:一定现在赶她出门,那谢家比起别家,倒是还不错!

起码不是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

所以过去半年舒窈一直悄悄用心研读《中馈录》。

昨儿庄氏旧话重提,没头尾地跟舒窈盛赞谢李氏贤德,舒窈心里就警了醒,觉得怕是和谢家的亲事定了。

舒涛一宣,舒窈直觉就是为了她的亲事,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了,结果没想她爷叫她来,说的亲事是没错,但结亲对象不是官宦谢家,而是谢李氏的庄户娘家弟弟。

舒窈闻言自是晴天霹雳,但她父母早亡,素不敢任性。震惊过后也只是默默流泪,并不敢出声抱怨。

舒涛见状安慰道:“那李家虽是庄户,家境普通,但胜在孩子上进,肯读书,且又是独子。你过去苦几年,终会有出头之日。”

听了这话舒窈就更不敢开口了——她心里明白这是她祖父答应的意思了!

反是舒涛看她逆来顺受的模样可怜,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叹息道:“不是祖父心狠,容不得你在家多待几年。而是这两年,我见你在家,连笑都似不敢的样子——如此即便留你在家,你过得也不快活,倒不如趁此换个地方,你可能还过得自在些!”

“据我留心观察,李家父子对谢大人虽是尊重,但并没有因为谢大人是学台而特别巴结奉承。”

“这就很难得了。这说明这门亲事他们是真心愿意的,而不是为讨好谢大人而勉强自己。如此你嫁过去,他们虽不至于给你特别礼遇,但也会跟你为难。此是其一。”

“其二就是庄户人家也不是全然不好。起码规矩礼数就不似咱们家这样多,而且你新媳妇进门是喜事,合该多笑笑,而不会再有人说你重孝在身不该笑!”

“窈儿,”舒涛怅然道:“你大概不知道你笑起来左脸颊的酒窝跟你爹当年一模一样,我其实是挺愿意看你多笑笑的!

闻言舒窈再忍不住,哭出了声,哽咽道:“祖父!”

“其三,”舒涛感怀一刻又嘱咐道:“也是最重要的就是——你出嫁了,不止你娘名下的田庄和铺子,还有家里给你的一份嫁妆就能名正言顺地给你自己管着了。”

“趁你祖父我现在身子骨还硬朗,还能替你说话,窈儿,你要尽快地在婆家站稳脚,然后似谢李氏一样把自己的嫁妆管起来——这是你后半辈子真金白银的倚靠。如此,我以后到了地下,见了你祖母爹娘,也算有个交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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