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1 / 2)
不光粘人,还碎嘴。一天两顿,顿顿不落。
只要静些,隔着门池小秋都能听见他在外絮叨。
“这里面的桌子摆得太开了!”
“这门开得窄,不好过。”
“菜换得太勤,费力且讨不着好。”
“伙计多了些罢,裁掉两三个不是省钱?”
偏他正经拿了钱来买饭食,小齐哥连脾气都发不得,只能跟着嗯嗯示意两声,惠姐悄在厨下嘟囔。
“往常只听娘说,有一等闲人,唤作保儿架儿,不会做正经事,只在猫狗打架墙头屋瓦这样小事上下功夫!”
她探头看看,外头王二郎又开始他日复一日的吹嘘:“府城里的齐郡王,好大几进宅子,治得好园子,每回我往城里去,都要逛上一逛…”
便有人笑话了:“既是王爷,你怎去得?”
王二郎正中下怀,里面惠姐早听腻了,连他声音都能仿得惟妙惟肖:“小生不才,得唤齐郡王作声姨爹!”
“看吧!”惠姐恨不能捂上耳朵:“说的不就是这个人!下一刻,怕是又要来问你了!”
只听外间王二郎唤伙计过来:“你们东家何在?”
“…”
池小秋着实觉得,自个最近艰难坎坷太多了些——可这是为什么呢?
不独池家食铺一个店里不喜王二郎,连对面的文翰堂纸墨铺也不大待见此人,为多了他一个,掌柜得每日多跑几趟递消息。
“西桥,王家,二郎,齐王…”桑罗山念着这几个词,一句比一句冷,到后来一脸阴鸷,将纸一掷,冷笑道:“什么时候,一个外三路的姨妈,便能定池家的婚事了?”
掌柜在站在一旁不敢说话,过了半晌,才听他问:“池姑娘与他搭话几回?””池东家…每日不大出来,倒似躲着。”
桑罗山缓了脸色,刚要说话,便听有人禀道:“鲁舅爷又来了,说要见大爷。”
桑罗山正不耐,刚要道不见,鲁舅爷已自进来,大咧咧坐下:“外甥一向可好?”
再怎么样也是长辈,桑罗山不得不作揖行礼,让人上茶。
“上回你道不喜欢惯会念书识字咬文嚼字的,这回舅舅着人往中桥给你寻的,都是貌美识礼的小娘子,你且翻一翻,若有看中的,便可定了。”
他操心桑罗山的婚事,操心得光明正大,只因这外甥任性,别人家都是父母做主,放到他身上,却得自己点头,一晃年纪偌大,仍旧没有能入得眼的。
偏他那表姐也纵着,凡问起来只道:“不拘什么门第,只消人品模样好,他自家愿意便可。”
桑府上下为这难缠好打秋风的鲁舅爷,已经练就一套应对本事,若在门首能拦住,一切好说,若拦不住时,便纷纷行动,力求赶紧将他请出去。
桑罗山才接了年帖过来草草一翻,立刻有小厮过来道:“大爷,书院里先生递话过来,请大爷去一趟 。”
“这可是不巧,尊长之命,不敢耽搁。”桑罗山站起来辞行,熟练利落。
他这一起身,正带得草帖翻在地上,堂前清风一过,四散开来。
桑罗山才要举步,正见其中一张飘摇而下,上面一枝米珠串起的芙蓉花簪坠,画得十分精细,好似正在人头上簪着,只要一动丁零当啷乱晃。
他一顿,紧迈了两步,将那张年帖拾在手里,心里嘭嘭嘭跳。
若不是见过池小秋盛装的样子,他险些要认不出来,唯一一致的就是那双鲜活灵动的眼睛,仿佛穿纸而过盈盈望向他。
他豁然抬头,紧盯住鲁舅爷:“这年帖…表舅从何得来?!”
不及他答话,桑罗山又追问道:“凡递上这帖的,家里都…愿意?”
从锲而不舍往桑府递年帖开始,这还是头一次见桑罗山着意问起一个人,鲁舅爷有种不真实的恍惚和欣喜之感。
“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家!还有人道不愿意?”
那可未必。
桑罗山想起池小秋几次三番迫不及待送客的模样,只觉得抓她不住。
他猛地转身,看向文墨轩的掌柜。
“你方才说,她姨妈尽可问得婚事,做得决断?”
“听她家动静,近日总是韩娘子在张罗此事。”
桑罗山反不着急了,重又坐下,多了些志在必得的笃定。
他微微一笑,扇子敲在手上,缓缓道出一句:“好!”
第117章 锤鸡片 …
露重雾浓, 月亮在天边抹上淡淡一痕白。
骑鹤的仙人高高擎着个五枝树形高烛台,上面十来只蜡烛烈烈燃烧,将屋里照得明如白昼。
桑罗山有趁夜读书的习惯,一到晚上, 数他这屋最明最亮。
今日却是个例外。
他手里拿的是十来张纸, 翻着看上半晌,跟前两三人站着,半点声响不闻。
直到他的声音响起:“这便是那韩二姨打听的所有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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