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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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星遥点了点头,心中也懂这话中意思。他奉母命娶她,最初与她并无感情,也压根就不知道在嫁他之前那三年里,她曾经追逐过他的身影,他对所有爱慕他的女人都一视同仁,未曾高看谁半分。婚后,才是他认识她的起点。

也许是她对这段感情抱着太大的期许,却忘了最初不过是她一厢情愿,以超越他感情的标准来衡量他的行为,以至于陷入绝望。

他们的感情,并未同途。她情起之时,他尚不知她;她情浓之刻,他方情动;待他情深,她已经……抽身而离。

“不是我蠢就好。”宋星遥只是顺口一问,并无意深究上辈子的事,因为每回提起,她总难免想得太多,索性不想。

“你怎会蠢?你若蠢笨,这普天之下便没有伶俐的小娘子了。”见她动筷,林宴也重新拾筷,说着些上辈子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话,笨拙地讨好。

宋星遥被他的话逗乐:“快打住,你还是适合闭上嘴往那边坐着镇场面,这马屁拍得太拙劣了,一听就不诚心。”

见她总算展颜,林宴浅浅勾唇:“我从未如此诚心夸人过,你勉强收下。我再学学,下次争取说得自然些。”

“吃饭!”她听不下去,垂头动筷。

饭有点香。

————

用罢午饭,宋星遥小憩片刻就又被林宴抓去上课。

下午的课与白天不同,考的是宋星遥认人的功夫。林宴并没让人挨个到面前考宋星遥,而是领着她在馆里无目的巡游,遇到一个人就抽考她一次。有些是名录上的人,有些则不是,其中间或遇上几批入馆的客人,林宴随机发问,考宋星遥的观察力,并未拘泥于固有名录。

宋星遥严阵以对,打醒十二分精神。她也算头次领教林宴的本事,闺房以外的林宴,和她想像中的全然不同。

大半个下午就这么过去,宋星遥已经把狸乐馆的所有人都记熟于心,也总算看到林宴露一丝满意的笑来,那笑容虽说微浅,却大大鼓励了她。

“遥遥,你是个干实事的人才。”结束一天的教学,林宴给她下了结论。

宋星遥不理解:“什么意思?”

“若让你做学问,你会受固有印象局限无法突破,但若给你一件具体的实务,你则更能随机应变发挥你的所长,将事情处理圆满,这是你最大优势。”林宴领着她走向二楼。

“所以……你是在夸我吗?”宋星遥问道。

林宴回眸看着她亮晶晶的眼,这一次毫无犹豫开口:“当然是在夸你。”

宋星遥高兴了,旋即咧唇露齿,灿烂而笑,眉眼俱弯。

“不过……学问还是得研究,功课也要照做,上次布置的功课,你重写一份给我,另外狸乐楼的行事规矩与运转流程,我要你自行向洪娴了解后记录下来,再作一份与辰字部对接的简单流程给我。还有长安城的布局图,各卫所布防位置等等,你都需记熟,我随时考校。”

林宴一字一句交代完毕,就见宋星遥的笑容垮了——这次的功课,比上回难十倍。

“三天时间不够啊,老师。”宋星遥想哭。

“所以给你七天时间。”林宴推门而入,边走边说。

七天……也不够,但宋星遥觉得没法和他讨价还价,只能跟着他进屋,发泄般把衣袖藏的一叠纸扔在桌案上。

“生气了?”林宴见状问道。

敢冲老师发脾气的学生,全天下也就这一个吧。

“没有。”宋星遥闷道,生气倒不至于,她就是有压力了。

林宴站在桌边,正想说话,目光扫过桌面,却忽然伸手拿起那叠纸,边看边问:“这是什么……”

宋星遥挠挠头,一见他手中之物,忽然着急,飞身上前要抢:“没什么,还我!”

林宴已然看到,那是上次他给她写的的名录,不过空白处已经被她的“笔记”填满,什么“嘴角黑痣保大媒”“八字倒眉丧气脸”“眼底小痣风流相”……记得都是每个人的特征,遇到生得好看的,还批注“难得俊秀”。这些笔记开头还用字写写,到后面估计她已经不耐烦了,字变成了简笔画,涂满整张纸,像小孩一样。

宋星遥觉得这脸丢回洛阳老宅了,面上作烫,大窘,奈何林宴不敢撒手,只将纸张高高举起,一页页翻过,看得倒津津有味,及至翻到最后一页,那上头明晃晃几个大字,林宴读出:“林贼狗东西,可恨!”

林贼?骂他?

宋星遥囧——那是她做功课做到焦躁时的信手涂鸦,恨不得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林宴先是一怔,而后骤然爆出笑声,朗朗之音,扫尽阴霾。

自记事起,他就不曾如此笑过。

宋星遥却更急了:“骂你你还笑!快点还来!”

语罢她踮脚跳起,去够他手中纸张,林宴眼明手快将纸往身后一藏,宋星遥身形未稳,朝前倾倒,一个不妨就扑在胸口。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蜇人心扉,林宴心脏狠撞,手臂曲向她腰间,扣着纤细柔软的腰肢将她稳束于怀。

宋星遥无处搁手,只以指抵在他襟口前胸,隔开欲盖弥彰的距离,刚想叱他松手,便闻耳畔响起他陡然低沉的声音。

“纵是被你骂,我也觉得动听。”

第65章 亲

自接掌狸乐楼后, 宋星遥便从曹清阳那里拿到出入的令牌,出入公主府更加自由。接下去的日子,她便在公主府与狸乐楼之间来回奔忙。

林宴事务繁忙, 给她布置了功课之后再没出现过, 宋星遥只能自己揣摩。因着那点好强心态作祟, 她有心想让林宴刮目相看, 所以用足心思, 尤其是在韩青湖这桩事上, 她更是倾尽全力,一方面固然有林宴的原因,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韩青湖着实叫她佩服又同情。

五、六岁的年纪就遇家破人亡,流落市井还要面对朝不保夕的逃亡生活,一生不盼情爱,只盘算一件事,转眼人生已到二十五岁,韶华皆空上辈子被林晚困于深宫地窖,一辈子就没过过几天安稳日子, 比她惨烈百倍。

只稍想想, 宋星遥就很难不动容,不过韩青湖却没太大感觉,只卯足劲头专注于一件事。

林宴人虽未到,可东西都源源不绝送过来, 都是字画小传之类于韩妃有关的老物件, 很多都已经是半损毁的状态, 只能依稀揣摩出当年曾经令先帝几个儿子痴恋的一代宠妃的轮廓。

“姑母一代绝色,我再怎么揣摩,也不过画虎类犬而已。”韩青湖坐在镜前闭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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