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亡羊补牢 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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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夫人带着两个孩子同沈氏一起回了裴家。晚间洗漱过后,将要歇息的时候,夏夫人悄悄跟裴立省说了贺宁馨的提议。

随着夏夫人的讲述,裴立省起初还漫不经心,其后却是越听面色越凝重,沉心思索起来。

此计关系到宁远侯府、皇后娘娘、三位皇子、还有裴家和圣上,其间关系错综复杂,里面蕴含的深意,裴老爷越想越心惊。就是不知这镇国公夫人真的是如此深谋远虑,还是偶尔为之,所谓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是也。

夏夫人不知裴立省在想些什么,自己靠在架子床的后靠背上,又回头整了整淡蓝色绣着一支迎风独立的兰草的大迎枕,对裴立省道:“宁馨的这个主意,虽然辖制了舒芬,可是却帮了那些妾室。——老爷觉得我说得可对?”夏夫人对贺宁馨已经不知不觉亲近起来,言语里不再称她是“镇国公夫人”,而是叫了她的闺名。

夏夫人的意思是,如果楚谦益无论出了何事,都会由裴舒芬来承担责任,那些妾室还不都联合起来,一石二鸟,既除了嫡长子,又除了填房夫人?

裴立省正想着自己的事儿,闻言看了夏夫人一眼,笑道:“我们大齐朝对承爵有铁律,非嫡子不能承爵。就算嫡系死绝了,庶子也要记到嫡母名下,才能袭爵。再说,皇后娘娘的娘家,立谁都不会立庶子做世子。除非有妾室扶正,庶子变做嫡子,又或是庶子被寄在正室名下,充作嫡子才行。”

再说就算裴舒芬被圣上休离了,又不是楚华谨死了,难道宁远侯府不会再娶一个继室回来?哪里轮到妾室出来摘桃子?——这些事别人想不到,宁远侯府的妾室可都是心知肚明的。

夏夫人有些不忿自己的想法被裴立省驳了回来,偏着头想了想,扳着指头给裴立省数起来,“头一个兰姨娘和桂姨娘,两人是贱籍出身,不是良妾,不得扶正,所以她们俩,早就不做指望了。如今两个人一个想儿子考科举,一个想儿子考武举,都打算自谋出路呢。最多背靠皇后娘娘,多些路子和人脉而已。——比那些白手起家的寒门仕子要强些。”

“第二个齐姨娘和方姨娘,都是出身大家,又是良妾。特别是齐姨娘,娘家得力,又儿女双全,当年还跟楚华谨有过婚约。若是要妾室扶正,最有可能的,就是齐姨娘。那方姨娘,听舒凡说过,是个明白人,且不贪心,应该不足为虑。——所以这一计,若是让姨娘们知晓,最可能打主意的,便是齐姨娘。”

裴立省笑眯眯地看着夏夫人如数家珍一样盘点着女婿楚华谨的几个妾室,道:“那些人也值得你费这些功夫打听。有那功夫,不如多陪陪益儿、谦谦和老夫才是。”

夏夫人啐了裴立省一口,道:“跟你说正经的,别瞎打岔!”

裴立省笑着摇摇头,道:“妾室扶正这回事,勋贵世家里面极罕见。更何况宁远侯府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你说皇后娘娘会不会同意?”这不是让皇后娘娘打自己的脸?

夏夫人想了想,也笑了,又有些迟疑,道:“就算如此,可是保不准……”

裴立省点点头,道:“是,以后的事会怎么样,谁也说不准。就像当年,齐姨娘也没有想过她会从原配正室,变做妾室。谁又能说,她的娘家定南侯府,未来不会立下大功,让她有个扶正的理由?”

在皇权倾轧里,什么名分、嫡庶、尊卑、规矩,都是过眼烟云。只有赢了的人,才是硬道理。——就算史书,也都是胜利者书写。百年之后,谁还在乎哪一家的主母是妾室扶正,哪一朝帝王又是杀父弑兄上台?

更何况,对于帝王来说,对自己家人狠心的,说不定是个对百姓善待的好皇帝。而对自己家人呵护备至,百依百顺的,也可能对黎民百姓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暴君。

好皇帝和好人从来都不能划等号,而且两者的评价标准本来就不是一条路上的。

夏夫人听出点门道,点头道:“这倒是。咱们大齐朝如今的首辅,就是老二舒兰嫁得赵家,不是刚刚将那苏夫人扶正了吗?听说首辅赵大人还专门向圣上请旨,请封苏氏为诰命夫人呢!”

说得是裴家老二裴舒兰嫁的首辅赵家。赵之庆是当朝首辅,裴舒兰嫁得是他的庶长子赵振邦。赵振邦是赵之庆唯一的妾室苏夫人所出。那赵之庆正室死了多年,一直没有续弦,都由妾室苏氏打理家事,人都叫她“苏夫人”,十分有才气,也很守规矩。所以虽然是妾室,因为她人好,夫君又是首辅,在京城贵妇圈子里,还是人缘不错的。并没有因为她是妾,就被大多数正妻所排斥。

裴舒兰嫁了过去,苏氏对她十分照顾,既不摆婆母的架子,又不赶着给她送通房,送姨娘,还嘱咐赵振邦要对妻子一心一意。如今舒兰已经生了长子,此时又怀了第二胎,正是害喜的时候。前些日子夏夫人还专程去赵府看过裴舒兰,知道她过得很好,裴家人也为她高兴。

裴立省微微笑了笑,道:“老赵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将苏氏扶正了。看来他是打算要辞官了,所以临走前给苏氏求个诰命,也好衣锦还乡的意思。”赵之庆一走,就该自己的大儿子裴书仁进文渊阁了……

夏夫人也笑着打趣道:“这样一来,倒是我们家占了便宜了。舒兰不过是庶出,可是赵振邦这不变成嫡长子了?!”

裴立省嗐了一声,道:“就算是庶出,之前跟嫡出也没有两样。再说他们家又不是勋贵,嫡出庶出都要靠自己考出功名。——倒跟宁远侯府的情形不太一样。”

夏夫人的心思又收了回来,想着宁远侯府的情形,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裴立省见状,伸手揽住夏夫人的肩膀,道:“你别想多了。首先此事就算可行,圣上也绝不会明旨,甚至是密旨都不可能。最多只是当面口谕,敲打敲打,让宁远侯府里有关人等日夜提心吊胆就是了。所以妾室是不可能知道此事,从而兴风作浪的。”

夏夫人抬眼看了裴立省一眼,没好气地道:“你知不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再则如果圣上真的闹得人尽皆知呢?”

裴立省呵呵笑道:“若是嘉祥帝,还有这可能。如今的圣上,可不是那等莽撞人。——退一万步说,如果圣上真的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就说明圣上已经有铲除宁远侯府的决心,才下这种让宁远侯自乱的旨意。你以为到了那份上,益儿和谦谦,包括我们,又能逃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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