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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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福守在马车旁看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中间隔着两步的距离,却像是生生隔出了一条天堑。

贺兰毓一路奔波,胸膛上的伤口崩开, 血迹映出了衣裳外,月光下看起来乌红一片,脸色更苍白了。

来福忙两步过去迎,伸手扶住他小臂登上车,扭头问:“爷, 要不咱们先去近处的医馆包扎一下?”

贺兰毓背靠着车榻软枕, 呼吸带几分沉重, 一时未言语,温窈抬眸看了看他, 开口道:“驾车吧, 去最近的医馆。”

路上两个人各怀心事, 都不曾说话。

该说什么呢,有些话揭开说了就是块儿尚未愈合的疤, 没有做好受痛的准备, 谁都不敢先开口。

贺兰毓在医馆包扎伤口时, 想着温窈一向爱干净,遂教那医女拿一套衣裳给她,教她去里间简单梳洗一番。

他褪下衣裳, 身上包裹的几层纱布已全都浸透了血色,最里头一层甚至同伤口周围的皮肉黏连在一起,稍一牵扯便撕出满身冷汗。

现在细细回想那时遇刺的情形,他能清晰记起的,不是长剑刺进身体的痛楚,而是那一阵突如其来的闷痛。

真正下毒之人,贺兰毓心里多少有数,出门之时,也交代了府中侍卫去将尹曼惜看住。

除了她,整个贺府,不会有旁人对他如此恨之入骨。

先帝隆丰十一年,贺兰毓临危受命前往边境御敌,他此前已当了很多年盛京第一纨绔,才终于等到了温渺渺说得那个实现抱负的机会。

那次去,他是为保家卫国、为给父兄报仇,也为扬名立万,来日好风风光光迎娶温渺渺进门,不想将来有人说她所嫁并非良人。

至边军营三个月里他连战连胜,但许是应了骄兵必败之言,而后便在一次追击敌寇时负了伤。

那时营中派来照看他的医官,名叫尹崇。

其人医术很好,为人也谦和老实,因是看护有功便由贺兰毓做主,调到了身边随行看顾,其妹尹曼惜,也因她哥哥得了提携,在军护府颇得几分脸面。

贺兰毓在军护府养伤期间,尹曼惜时常替她哥哥送汤药前来,她一直话不多,却总是对着他莫名低头脸红。

他见状深觉不妥,遂想与尹崇私下谈一谈,由尹崇前去告诫其妹。

却不料之后便发现,尹曼惜竟在背地里借打扫为名入他的营帐,偷看他与温渺渺的往来书信!

贺兰毓当下勃然大怒,随即将尹曼惜调离了军护府,连带着尹崇也一并调回了医官所,自此之后他没再见过这兄妹二人。

原以为此事应当到此为止,却不料这才只是他此后整整数年噩梦的开始。

隆丰十二年初,他一举斩获蛮人首领首级,虽还未将其部落赶尽杀绝,但也算大功一件,距离大获全胜,只差最后一步路。

那时朝廷派遣官员前来边境犒赏三军,易连铮便是为首钦差,还给他带来了温渺渺的一封信。

她在信里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在边关是不是很苦,瘦了没有,黑了没有,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想她……还说最近学了厨艺,等他回去要亲自做好吃的犒劳他。

他看着信,心里说她小傻子,他明明在边关的每一天晚上,梦里都全部是她,庆功宴那晚也不例外。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醒来之时,梦中与温渺渺的洞房花烛夜不复存在,他看到的枕边之人也变成了毫不相关的尹曼惜。

她很害怕,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说自己昨晚只是想进来照看他而已。

贺兰毓生平从未因醉酒而神思恍惚过,他想了很久很久,都无法说服自己会酒后乱性。

他最恨旁人算计自己,恨得发疯,恨得想杀人,遂命人抓来那兄妹二人,试图逼问出一个真相。

可他们兄妹相护,什么都不说,哪怕贺兰毓当着尹曼惜的面施以酷刑于尹崇,那女人也只是扑倒在他脚边哭得声嘶力竭,重复着求他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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